天使K有個夢想，她在電話里頭跟我說了一次，等到我們見面，終于打算一起實現(xiàn)一下。這個夢想的具體內(nèi)容是：租一輛房車，美國人叫做RV，環(huán)游一下加州海岸，從圣地亞哥沿著夢幻之路———1號公路，向北，可以到達舊金山。舊金山本來叫做金山，因為加州是淘金發(fā)家的，后來淘金者去了澳洲，給那里有個金礦產(chǎn)地起名叫做“新金山”，就是后來的墨爾本。舊金山是垮掉的一代的大本營，對我們這種上世紀九十年代國內(nèi)大學中文系出身的人，當然很有誘惑。

但天使K查了半天資料，終于放棄。知道為什么嗎?顯然太貴了。一輛有三張床鋪的RV，算是中等大小，最大的可以住八個人。日租金大概是125美元，之前還得由該公司的專業(yè)小時工打掃一下，要85美元。天使K問我：你喝咖啡嗎?我大聲回答：當然了。她說：那好，我們還得每天為那架咖啡機付5美元。我立刻更正：我可以喝速溶的，機打的咖啡喝起來不正宗。

這還不算什么，每到一處RV的宿營地，該地給你地方停車過夜、供電、給水、清排大小便、讓你洗澡、給你網(wǎng)絡(luò)信號，還有人陪你聊天逗趣，可以跟臨時鄰居們交流見聞和小竅門什么的。人家對你這么好，你怎么好意思不給人家錢。此外，油價也是不能不考慮的，RV同學耗油量驚人，至少是小車的兩倍以上吧，我估計。

不單是美國，大概所有有錢點的國家，都有一個小族群，專門以RV為家，他們甚至賣掉真實的房子，徹底住到這輛車里邊。相配套的，他們在家庭學校(homeschool)教小孩子，爹媽當老師，爹媽本人呢，很自然地成為自由職業(yè)者，比如開個網(wǎng)店，把貨品囤在批發(fā)商的倉庫，有人買了，就用快遞發(fā)給顧客。有些人專門販運東西，從A市販賣到B市，中間掙差價。還有人做咨詢顧問之類，跟顧客們事先約好，到地兒跟人家見面�？傊�，一家人過得有聲有色。

冬天在佛羅里達，夏天在阿拉斯加，秋天在紐約或者波士頓附近，春天在陽光燦爛的加州海岸。人生如夢，每天都在路上屁顛屁顛的。美國有四個時區(qū)：東部、中部、山地和西部，這些RV族群們，切換于各個時區(qū)之間，每天都在調(diào)整時差，時間長了，一定暈菜。聽說，避免出時差錯誤的方法，就是守著其中一個過，別人怎么著，我不管了，我只管一輩子過東部時間，因為東部是我老家。

很久之前的RV車，大概起源于吉普賽人的大篷車，至今還有那種只是一個棚子的車，里邊放了一張床，前邊用一輛普通不過的家用車拖著。到宿營地，只消把那棚子擱在那里，主人們還可以開著那輛正常的車私下里去轉(zhuǎn)，到超市購購物，或者去拜訪一下自己的客戶。